南巢 一
*古风狗血追妻火葬场
*暴戾皇帝x病秧子男妃
大夏的都城在遥远的洛京，听说会下很大的雪，肖战沉默着任婆子给他绞脸，漫无目的地想，不知道那位新帝会长什么样子，北方人都虎背熊腰，想来是粗鲁野蛮的蛮夷之辈。
“公子，这一去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啊。”婆子给他梳头，她一辈子都在送人出嫁，即使上了年纪手劲也很大，此刻却刻意松了松劲，“今上也不知怎的，竟让你一个哥儿去和亲，苦了您了。”
肖战揽着镜子看看自己的脸，又看看身上无比华丽的嫁衣，心绪无比复杂，发火也发不起来，没办法，御医说了轻易不要动怒，自去年落水以后他的身子就变得特别虚弱，时常犯头痛。楚王下旨那天他便已气过一次，硬生生呕出血，急得父亲找他谈话，求他应下，肖战纯孝，不忍父亲为难，最后还是收下了这道旨意。
“北边的人没咱们这儿精细，说不准没见过什么美人，咱们公子去了那里一定得宠，是不是？”打下手的婢女素月勉强笑了笑，安慰他们家病歪歪的肖公子，“那夏帝一定对我们公子惊为天人。”
肖战没说话，闭上眼睛，耳边婆子唱诺——“一梳梳到尾，二梳白发齐眉，三梳子孙满堂！”他发出极细的嗤笑声，红色的盖头遮住头上华丽非常的凤冠，二房来的庶弟将他背上了花轿。
他就这么离开了生活十八载的故都怀梁，由十八顶大轿、六十四重红妆送去了未曾踏足过的冻土洛京，与一个陌生又敌对的男人缔结为荒唐的夫妻。
“陛下，那楚人来了，安置在哪儿？”说话的人声音柔柔，面相清纯干净，一双眼睛却上挑，嘴下一点小痣，更添风情，正是近日里宠冠后宫的良妃。
夏帝闻言张嘴，良妃剥了颗葡萄塞进他嘴里，夏帝嚼了一会儿懒洋洋地说：“既然是送来和亲的，也不能失了体面，免得叫南楚看轻了咱们，不如暂住驿站，等礼部择出良辰吉日再成婚。只是这几日，要劳烦卿卿给他做规矩了。”
良妃心里窃喜，依偎在夏帝怀中柔声答应：“臣妾不辛苦，愿为陛下排忧解难。”
夏帝亲了亲她唇下，大有一副昏君的架势，朗声笑道：“这么乖？又看上我库房里什么好东西了？”
良妃转转眼睛伶俐乖巧地回答：“妾想要一匹南海绸，给新来的妹妹做身衣服。”
“要你做什么好人！”夏帝哼了一声，“南楚富庶，要什么料子没有，此次光嫁妆便有六十四乘，可比你这好姐姐多得很。”
“再怎么说那人日后也是与我同侍陛下的……”良妃欲言又止。
夏帝摸着怀中人的脸笑了笑：“卿卿人善，那你想做便做吧。”
一干太监宫女缩在一旁鸦雀无声，对夏帝的偏宠已经视若无睹，更在心底叹息，这来联姻的南楚公子，日后势必要被皇上为难。
要知道他们新登基的这位年轻帝王，平生最瞧不起虚伪的南楚人，何况这次南楚派来和亲的，竟然是个病怏怏的公子哥儿，这岂不是把他们陛下的脸踩在脚下？
肖战自是没想到夏帝心里这般想自己，很顺从地在京中的驿馆住下了。
“公子，这大夏可真没教养，竟叫咱们千里迢迢来驿馆住着，未免太过分！”素月一回房便恨声跺脚，满是心疼地给自家公子铺床。
“既来之则安之。”肖战取下头上沉甸甸的冠冕，瘫坐在床上。驿馆的床硬邦邦的，他坐着不习惯，皱着眉毛叫素月拿褥子出来垫着才觉得舒服，长喟一声，“夏帝定然是瞧不上我们的，哪有派一个男人来和亲的？这不是作贱他么？换作是我，都要把人赶出来了。素月，你也休息吧，明日我们去城里逛逛。”
他的眼睛发出一点期盼的神采，配着厚重鹤氅裹着的素白的脸更显怜爱。
“我从没来过洛京呢，”他悠悠叹气，“这里处处和怀梁不一样。”
素月在他床边铺了被褥，肖战夜里睡觉轻，她要随时候着。
“洛京城中光秃秃的，哪像怀梁花草繁茂，一点也不漂亮。”素月撅着嘴，只觉得这里处处都比不上怀梁。
“这里春天会开好多牡丹花……”肖战坐在床上有点瞌睡，但还是和素月辩解着，“还是很好看的。”
“如今是冬天啦！”素月说，“公子，你见过洛京的牡丹？”
肖战愣怔片刻，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地笑起来：“真奇怪，也许是书上看的吧？”
“说起书，大人给你送了好多书来，都在箱子里压着呢。”素月道，“这些孤本都给你做了嫁妆，夏人可是得了便宜。”
“睡罢小蹄子，”肖战被素月的聒噪逗乐，咳了几声轻声道，“明日带你出去玩儿。”
洛京有什么可玩儿的呢？素月慢慢拢了眼想道，这什么也没有，人也没有怀梁的有教养，天气还冷，真不明白有什么好，公子却非要出去。
她睡着了肖战却没睡，他躺在驿馆窄硬的床上生出一丝奇异的错觉，仿佛从前住过这儿似的，他脑海里有一幅牡丹花开的场景，好似就在洛京，美得不可方物。其中有一盆硕大的白色牡丹被人买下，送到自己的手上。
他慢慢攥了攥拳头，却是空空如也。
也许是白日里忧思太多，生出幻觉来了吧。肖战吐出一口浊气，硬逼着自己合上了眼睛。
